她招招手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：“小染，好孩，过来。”

长而密的睫被泪沾糊成一片，林染哭得睛都睁不开了。恐惧来得后知后觉，大脑有些缺氧，也乎乎的，林染靠在陈弈白怀里，模样乖巧而虚弱，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的去。

送走了医生，林染正打算去洗些车厘，却被林母叫住了。

林艳在ICU里住了几日，苏见青给林染放了假。然而受药力影响，每日下午两小时的固定探视时间她却都在睡着，直到医生确认脱离危险，转了普通病房后，母俩才算真真正正见了面。

油瓶”。当年闹得厉害，学校里的同学们年纪小，明里暗里指指。冷言冷语听得多了，毕竟是不太要的人，林染也没怎么放在心上。直到她亲说，那个男人不离婚娶她，都是因为中间多了个林染。

试戏（十七）——亲人（下）

“可真到她病了，才发现血缘这东西……真是割不断的。”

早年自己糟蹋的，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。鬼门关前走了一遭，念起往日时光，才醒悟过来，这些年来为了些镜月，对自己的儿亏欠的不只一星半。她活了大半辈，心知受累于这个多病的，自己也苟延残不了几年了，荒唐了大半辈，到来属于自己的，只有这么个儿。

“还不是随你。

“少废话！过来，有正事儿。”林母说着，从上披着的棉衣袋里摸了一阵，掏了一张照片来。林染见她这样，本还以为是什么宝贝，结果见是自己的宣传照，微微一怔，伸过手去就想接过来。

如果她真有个三长两短，林染想，自己就真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，成个孤儿了。

林染装作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疙瘩：“女，不是我说，这慈祥的派，真的不适合你。”

林母本就难得的耐心瞬间告罄，咬着牙瞪他：“了是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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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染一怔，默默看了她一会儿，而后走过去，拿起床的药单，扫了几，试探着问：“不是吃错药了吧，情都变了？”

单人间内，林染忙前忙后好一阵，此刻终于得了闲，被主治医生叫住，解说病人的后续治疗和注意事项。林艳看着自己的儿，想起前日里，护士小姑娘和她讲，自己那个很帅气的明星儿每次来探视时自己都在昏睡，还说自己腼腆不好意思，问林母能不能帮忙要张签名照。

林染这几日没睡过安稳觉，周还有些青的胡茬，将稚气的脸生生衬几许沧桑来。他认真听着医生讲述治疗方案，时不时问一两句，神情有些疲倦但却沉稳。林艳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事，但看着自己的孩逐渐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，心里不可谓不复杂。

多年的相和对抗养成的惯，林染发现自己面对母亲，总是不能好好说话。

林艳却不给。她兀自看了一阵，像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自己的儿，笑着说：“我们林林真是好看。”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：“来，小明星，签个名儿，护士小妹妹都跟我念叨好几天了。”

诛心是什么觉，小林染觉得自己差不多是知了。当时心灰意冷，所有的指望都只是，考完跑得远远的，再不回这个伤心之地了。那段日实在是太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