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奉回首看向许沫,见她手执着不知是何名目的书册递给他
“孤承袭王位时,偶得家中藏书秘宝,这本便是其一,内容颇为新颖,无奈医理高深,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妙作,今赠与恩公,才算是物尽其主”
他微微俯身接过,粗略翻看,扉页上便是一副刻在竹板的精确人体结构图,与中医常用的针灸铜人又有不同,其上描摹了细致的肌理,脏腑,血管,乍见骇人,竟像是将人猪羊似地从内里全部剖开来
但他压制着诧异继续读下去,骨骼的形状,肌肉的运动,各器官结构间的毗邻与联属…,他被这些全所未见的知识深深地吸引住了
董奉自然不是三岁孩童,他凭借着自己精绝的医术造诣,确认这书册上所言字句皆属实,恰合阴阳五行八纲八法之说
可若这书上说的都是真的,又该是何等开天辟地的治学流派!
这一刻,董奉只觉拨云见日,豁然开朗
曾经那些蒙昧的壁障,似有似无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霾全部转瞬消逝了,他刹那间明白了这本书的重要
“如此珍宝,殿下也能忍痛割爱吗?”
“自该如此”
见他只来征询她的意见,却绝口不提归还之事,许沫心中自知稳妥,面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,“此类书册孤多的是,道长既救了孤的性命,若是喜欢,也可随时来府上借阅其它的”
董奉有稍许的踌躇,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,“殿下想要我做什么?”
许沫笑得愈发灿烂,“无非是在孤的属地安居,闲暇时治治病人,指点指点学徒而已”
竟然不是要将他豢养起来,只给她一人看病吗?董奉闻言亦松了口气,“我救人的规矩,不分贵贱,无论达官显贵,还是公子王孙,在我这里,俱是一视同仁,殿下不可插手阻拦”
“没问题!”
马车咕噜噜地从干燥皲裂的土地上碾过
距许沫等人与吕布的大军汇合已有一日的功夫,他们尽快追赶上了携带难民缓行的荀彧一众,由于许沫身上带伤,贾诩大病初愈,这马车当然是腾出来给了他二人,连刘协都已学会了御马,如今跟在车边骑行
有了董奉的加入,军中的疫症已然药到病除,好得七七八八,想必再过一两个时辰的光景,许沫他们就能看到平丘的边境了
王允派来的人马也尽皆被收缴,若说还有哪件令诸事顺意的许沫心情不愉的话,那么要非眼前的贾诩莫属了
自从他逃跑未遂被许沫捉回来,一直就沉默得像个木头人般,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,倒不是说他对许沫不恭敬,恰恰相反,一应礼数他做得并无分毫差池,甚至叫人看不出恭敬下的敷衍,只是眉宇间平添了几分难掩的烦闷
许沫知道他心里定是又在琢磨脱身的计策,指不定算盘打得乒乓响,面上这些故意摆出的惆怅,却绝对无关他的本意
怎么说呢?面对一个影帝级别的谋臣,许沫是真的看不透他,只能凭藉着对历史的熟悉和些许猜测,去预判他的行动
然而总有她力所不及之处,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,实在无法长久地在贾诩身上放一只眼睛,分身乏术,也与她当时收下贾诩的初衷相悖
许沫现在急切地想改变这样的情况,于是只好不停拿话去刺探他
“你也太没良心了些,怎么说孤这也是为了救你才伤得手”
“并不是我要求殿下救我的”,贾诩转过脸,眼神漠然到近乎凉薄
许是她这半日里总拿这“救命之恩”怨艾,这一次的言语刺激取得了出奇的好效果,许沫乘胜追击地询问,盼着他能多讲些心里话
“哦?你真是这么想的?”
“其实即便殿下当时躲开,亦不妨事,可见是殿下自作主张,多此一举”
贾诩虽然嘴毒得痛快,但是心中却是疑惑的,怎么能不疑惑呢?
西凉人看似多豪放不拘,实则最注重身份尊卑高低,绝少有礼贤下士到这般地步的,就算是中原的君主,以他这几年的观察,也多数只是做做表样的面子情
两人萍水相逢,甚至他原不过是她败军之将的身份,这样实打实的付出,确令他十分讶异
所以他当时,是真的没想到,许沫会用手,拦下那只箭
许沫继续锲而不舍地问道,“孤不明白,为什么你这样排斥留下来,留在孤的身边?”
“殿下一无军备,二无兵马,三无根基,想要在乱世之中立足,就凭着一腔热血,去与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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