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给冯老太太打折了？十文钱让她买走六个？”

武大捧着那钱嘿嘿嘿的乐。潘小园最后还是不得不给他泼了一冷：“那个，有人赊账吗？有几个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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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扇笼猪油炊饼，一共二百个，价值四百文，除了早上让潘小园自己吃了一个，免费品尝送去十个，又给郓哥免费提供一个，其余一百八十八个炊饼，卖得一个不剩。以往武大只能收回一两百文的现钱，而今天生生提了一倍的业绩。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手笔，但起码，收支平衡了。

武大的笑脸立灿烂起来，仰看她，赌誓般地说：“是，是！全靠娘，咱们以后……嘿嘿嘿……会攒好多钱……”

至于为什么两文钱一个的炊饼，最后却卖了三百二十七文的奇数……潘小园决定不了，以武大的智商能力，没误差才奇怪呢。

潘小园对于自己这个合租室友兼生意合伙人不敢要求太苛刻，还是决定夸夸他：“以后记着别饶人家炊饼就行了。大哥今日收获颇丰，说明还是有生意的天分嘛。一天三百多文帐，刨去二百文的原料，还有盈余呢！快攒起来，要是天天都这样，咱们的欠账上就能还清啦。”

也许是让桌上的钱壮了胆

武大得简直要从椅上来了，语无次地说：“是，是，都是娘的功劳，娘最聪明，都料到了……”要是他更有些文化，一定会说“瞻远瞩”、“运筹帷幄”之类的成语。可惜他肚里词汇有限，翻来覆去的只是“娘真好”之类。一面说，一面用力地数那钱，堆成堆，串成串，小心翼翼地一文文收起来。

武大一个激灵，赶住。

武大像听了圣旨似的，嗳了一声，扑到桌上，十手指开始扒拉。半晌，抬起，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情，说：“三百二十七文！”

数啊。”

武大知自己错事了，低红脸辩解：“以前……以前她就没原价买过……一直是让我饶一两个的……总是晚上来……她看我担里就剩六个，那个，就说，脆一起卖给她，我也好早回家……”

潘小园脸一变，叫“等等。”

白天碰见西门庆，心里的那不安之，立刻被沉甸甸的铜钱压下去了。潘小园抑制不住兴奋的神情，用神指着那钱，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？”

耳哪。潘小园早上谆谆叮嘱，今天的猪油炊饼，卖两文钱已经算是打过折扣，要是有人还价，绝对不能再让步。上午有她看着，武大的炊饼卖的都是不二价。可惜她走了以后，武大最终没能持立场，半天下来，被人连哄带骗，再加上不得不的“保护费”，还是饶了十几个炊饼去——不过比起以前，已经算是很有原则了。

武大连忙：“有，有，不多……”掏自己那个圈圈叉叉的账本，一个个的给她数。边数便自己奇怪，怎么好多熟悉的名字都没上榜呢？平日里总是不带现钱的那个朱小官人，听说付现钱有折扣，居然从绸衫儿里掏摸几文钱，一脸惊喜的神情，说是家里洗衣服的婢女不小心忘在里面的。而那个已经欠了一账的冯老太太，下午居然又转了回来，老下脸，到街对面的饼摊上“赊”了十文钱——一次漂亮的债务转移——过来买走了最后的六个炊饼，满意地回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