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小园觉得自己成了六方会谈的主持人，尽量保持气场，笑着给大伙都沏盏茶。

“我晓得！”

当然这些大逆不的话，是万万不能对岳飞说的。潘小园见岳飞似是相信了自己的话，这才笑着站起来，门帘掀开，唤一句，武松和方貌早等在外面，立刻来。

盈盈湖蓝袖带着闺房气，任哪个不明真相的人看来，都觉得她大约只是个白矾楼里伺候人的。

方貌思索半晌，最后说：“曹。”

圣女年纪不大，思虑不少，其实比自己的父兄都稳重得多。自从自家阿爸开始走上反政府路的时刻，心隐忧就一直未消。她年龄尚轻，羽翼未足，但凡几个哥哥里谁看她不顺，那公主的名也救不了她。

说服方貌就困难一。方貌曾经把鲁大师算计到池塘里，她屋及乌，对这位三大王有不起来。

“就算你们想推方教主登龙椅……”

“三大王，当初和梁山的约定，可不包括我们拜方教主皇帝。”

方金芝在旁边，补一句：“阿叔，到时侬支持哪个？是大哥还是二哥，还是三哥，还是四哥……”

跟这帮七窍玲珑的大哥大叔们整日打，潘小园觉得自己的才逐日提--当然，也不排除这些大哥大叔们看在武松的面上，都让着她些个。

但当此非常时刻，也只好着去找他，顺带拉上金芝公主后盾。

她心里一甜，指往边一竖，“可千万别跟第二个人说。”

潘小园笑：“你看，你们自己人也决不个所以然。所以为了避免纷争，那个什么皇位，暂时不要也罢，是不是？”

“家不是这个意思。你想想，倘若方教主早早坐上大位，那可就是一连串的糟心事。首先他得立个太吧？我听圣女说，她那几个哥哥可都不是吃素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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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自然也明白，笑：“也就是跟你说说。”

方貌再一气。以这小囡的叛逆程度，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！

再轻声提醒一句：“况且皇位未必是最值钱的那个位置。三大王想想，你若是生在三国时期，是……是愿意当那个汉献帝呢，还是当曹？”

论证的角度十分新颖大胆。明教内的善男信女们哪敢此言论。方貌当即愣住了，脸上肌微微抖动了一下。

不会有人买你的帐。”

殊不知，这满幽州城里的几万号人，不论背景，数她对“皇权”最无敬畏之心，这才能独辟蹊径，说那些旁人想也不敢想的话。

话说顺了，赶改：“--当然是吃素的，但都不是省油的灯。倘若为这事个兄弟阋墙，你们教内是不是还得分派别来？是不是免不得互相算计？是不是有可能自相残杀？是不是会自伤元气？就算几位方大哥自己和睦相，耐不住有些人权势熏心，最善挑拨离间不是？古有八王之、二曹夺嫡、玄武门之变，今有烛影斧声、九龙……总之，方教主登基之事不妨暂缓，他也不愿意看到他心打下的江山，被一群别有用心之人肆意祸害不是？……”

方貌不耐烦：“我晓得！”

“圣女……现在不说这个……”

方貌被这两个小囡得哭也不是，笑也不是，更不知方金芝是开玩笑还是真试探，心中突然没来由发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