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松何等细的人，早明白了她的意思，脸上的孤傲气少了些，可语气依旧是冷冷的：“武二无能，好歹是知县大人亲抬举的都，手下三五十忠心的弟兄。若是再有什么纠纷争执，尽可给武二理会，似让嫂嫂亲力亲为。”

潘小园忍不住脸一红。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明显是，看不嫂嫂有这等手段，居然请来了骂街手来撕，也不怕丢人！——等等，他居然看王婆不是路见不平刀相助，而是受了她潘小园所托。好毒的睛！

吃了一惊。

顿时明白了。他方才说的什么“回来看一”，可绝不止看一这么简单。倘若她真被氓欺负了，这两个衙役早就准备好，以扰治安的罪名拘几个人，教训一番。

武松还了礼，：“方才在县衙下了卯，闻得闲人说有泼来家扰，便回来看一——既然嫂嫂已经将人打发走了，武二多事，这就回去了。”

王婆目瞪呆，半天才说：“娘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……”

潘小园一怔。武松的意思是，氓扰的事，尽可以给他理？再看看他后的那两个跟班，都是五大三的壮汉，一个手里绰着梢，一个拎着火，此时正倚在墙边看天呢，前大大的“差”字显之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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裁衣服的事情，显然别想了。就算把她拉到茶坊里，一只胳膊包成粽样儿，大官人看到了，也扫兴啊。

正犹豫着，武松已经大踏步走过来了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衙役。潘小园连忙准备好了行礼：“叔叔万福。”

一抬，余光一瞥，似乎看到了一个有熟悉的影，大，比周围的行人都上一两个。紫石街尽，五十步开外，武松背着手，静静伫立在路边，显然早已将这场闹剧尽收底。

“唉，什么都瞒不过娘。昨天饭，不小心烧伤了手，好大一块，疼得要命……还好大郎及时去买了一瓶老鼠油涂了，大夫说，可得好好养一阵……这下可好，本来还盼着给娘裁裁衣服，赚些家用，看着是跟孔方兄没缘了，唉……”

察觉到武松语气里淡淡的讥讽，潘小园也有些来气，也跟他绕圈：“人无刚骨，安不牢。妇人家名声要，受外人威不过，也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了，叔叔见笑。”言外之意，你哥哥武大郎没有能力保护家人，我只能想办法自我保护，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
其实她只是咬了咬牙，象征地给自己了一个小泡。武大哪有疑心，立刻大惊小怪的心疼。老鼠油倒是真的买了，就放在门边的小板上。潘小园左手拿起来，愁眉苦脸地说：“差忘了，今天还没上药……”

她心里腾的一，知方才不论是自己还是王婆，行为举止可都算不上优雅。待要装没看见，转回家，又觉得以武松的力，自然看得自己已经注意到他。再匆匆忙忙的回去，未免反倒显心里有鬼了。但，总不能迎上去迎他吧，天知他会往什么方面想……

潘小园忍不住扑哧一笑，觉得前

寒暄了两句，只好让娘好好将养，那布料么，老只好先放一阵了。

潘小园心中暗喜，谢了王婆，转便回，还不忘嘱咐一句：“可得放好了，听说老鼠也嫌贫富，专门咬值钱的布料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