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两人初遇结下梁，每次见着彼此总讽嘲苦，谁也不服谁。

第四百零四章咫尺天涯（5）

玉翘气，缓缓抬眸，正对上曹凤华容颜憔悴又凄苦的容颜。

她哆嗦一下，亦不用库里篆驱赶，直直朝跪于地的人群慢慢走去，一个一个面前停驻相看。

纳兰喜摇：“我须同你们分开，否则必引人生疑，你们莫我就是。我自有活路。”

莫贺祝一甩长鞭卷住妇人的颈，迫她抬起惊恐的脸庞，觑眸细细打量，状似不满，收鞭朝旁下呶呶嘴，一把弯刀已由她背后直穿至前，不曾哼一声即歪倒于地，顿时鲜血淋漓，惨不忍睹。

玉翘看得浑颤栗，她已能想见，如若自个落他手里，将会受怎样生不如死的摧残。

昨晚刮了一夜大风，至辰时才消停，本应是蓝天红日，却被漫天黄沙遮得沉死寂。

愿他找到属于他的娘，把日过得比现在幸福。

莫贺祝抬首睥睨四众，利汉话声：“周夫人可在？我敬重周将军才能，与他握手言和，请你至我前来，必将你好生护送至周将军营前，以示我莫贺祝一片赤诚之意。”

一阵狂风卷过，黄沙萋迷，众人垂首缩颈，俱寂寂无声。

他面瞬间沉，嗤笑：“中原有句俗话，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，你以为藏于众中，我就无可奈何？瞧瞧这人，她可认得你！”

本就是一缕上苍遗漏的魂，在人世间重新游走一遭，能保楚府满门平安，亦觅得良人，得他百般轻怜滋味。

那还是将门虎女曹大姑娘么？玉翘心痛痛的，犹记得初次见她时，容颜丽冷寒，一戎装英姿飒。

莫贺祝端坐背，型彪悍魁梧，虎冠，披黄铜甲，面如赤炭灰，凹陷眶里嵌着对炅炅碧瞳，紫髯密，自耳颊延绵至下颌。懒洋洋盯着手下杀伤肆，一抹狰狞歹毒的笑意舒展满面。

如有人阻挠求情，那可惨，随手就是一刺刀。

莫贺祝长鞭从她前一扫，那衣襟便敞了开，她也不反抗，木呆呆站着，颈至一痕雪脯皆是啃咬及抓伤的痕迹，青青紫紫斑驳醒目。

她与曹凤华无情，即便曹凤华将她指认亦不恨她，哪个女走到她这步，怎么都是可以谅的。

季围猎时她影如电如飞，一箭双雕不让须眉。

玉翘心下吃惊，从帽檐偷偷瞄去，顿时唬的魂飞魄散，半天说不话来。

真的，陪她走到这里就好！

不是别人，竟是前皇后曹凤华，前一世周侯爷的正房夫人。

岱镇是边商货贸易重镇，早商客镇买卖，晚皆城归去。实打实留在镇上生活的多为汉人，数量不多，也就百号十人。

一个女人被匈兵从后推搡，踉跄着步幅，一步一颠走至莫贺祝前。

不一会儿，街已黑压压密麻一片，无人敢吭声说话，颤微微发抖。

想抱她搂她，总如一尾溜江鱼般，灵活

玉翘摇摇，朝他看去，激的淡笑。

一切备妥，纳兰喜搀着玉翘下楼，朝夏侯寅低声嘱咐：“街两旁皆是商铺，稍会你们就立在匾牌题为秦商货铺门前，我和那铺主相熟，等匈狗不备时，你俩可偷绕至铺后，那里有个货房，去就是暗，直通岱镇外。”

又朝夏侯寅看去：“你晓得可在哪里寻到我！”

匈骑兵开始四搜起屋来，故意从人群中穿行，瞧着相貌不错的女，上前行拉屋里肆。

以至一整晚他都睡得不安稳，反反复复都是玉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，可就是听不清。

玉翘其实已很知足，唯觉遗憾的，是肚里两个活泼泼娃儿，手偷偷抚上腹，可乖，正安安静静的睡觉呢。

可她知，这一路他是有多用心在照顾她，替她遮风挡雨，为她手上沾血，她一个蹙眉一个撇嘴，他皆能意会领悟。

一个衣不避的小妇人被匈兵拽着发，拖行至莫贺祝前，圆鼓鼓的肚暴于清冷空气中。

她穿着一胡服，海棠红翻领窄袖袍，下着青洒条纹小，脚踏姜黄锦靴。

挽着中原女的慵妆髻，脸上的红胭脂应有些日，早已不新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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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看他，才扭过，面前恰一双锦靴立在了她的面前。

莫贺祝朝副将库里篆使个，那人意会，笑上前，将她鼓儿狠抓一把，又朝背胛朝前推：“否则今晚帐营数十将士，可够你受的。”

前方一排骑的胡人，后站约有数百人，型彪悍，目鼻，两腮黑髯生，叽哩咕噜说着话，脸上带着兴奋的狰狞。

夏侯寅瞧着曹凤华愈离愈近，焦灼满面，不落痕迹凑近玉翘耳边低语：“稍会我拖住他们，你往秦商货铺后院跑，定能逃去。”

那般风得意骄气蛮横的人儿，此时怎会碾转落匈手中，被摧残折磨的不成人样！

周振威突得睁开睛，昨晚在桌案前那个梦，搅他的心。

“曹皇后，你若能指认哪位是周夫人，我现就放你回中原，并赏黄金万两。”

现把城门关闭，让所有人等去街聚集，再过一刻时辰便来搜屋，未者斩杀。”夏侯寅寻来个男人的貂帽扣在玉翘上，直遮盖至睫。

没关系，黄泉路上亦或奈何桥边，娘亲总是一路陪着的。

夏侯寅是个好人，他玉树临风，善良坦诚，有一手好厨艺，对兄弟一诺千金，对她誓死相护。

着纳兰喜所指方位，玉翘同夏侯寅寻着秦商货门边，同旁人般跪于地上。夏侯寅扯过衣袍边，垫在她膝下防着受冷。

说着已了客栈门。四面八方匆匆涌过来人，皆衣冠不整，满面神情惊慌失措。

她九个月大的肚，再也跑不动了。

玉翘此时却平静下来，她知面颊上的颜膏可以遮挡肤，可眉鼻但凡细边，曹凤华定是能认得的。

“你不与我们同去么？”玉翘轻问。

她楚玉翘是决计不到忍辱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