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如此打算，反而心中镇定平稳了许多，玉翘回看向门外。

舞勺少年，正是使不完力气的年纪，双手各提一桶，健步如飞般远远走在前。玉翘就显得狼狈不堪了，本就孱弱，脚步便显得虚浮飘散，如今自已已是弩之末，怎提得动这满桶？

穷人家的孩，吃糠咽菜的，十三四岁发依旧稀疏枯黄，玉翘轻叹气，从怀中取梳篦，仔细的替他梳理，将发从中分成左右两片，然后巧巧的在分别挽了个羊角结。

玉翘微微笑着，抬手捊捊他颊边的垂髫，温言安：“没事的！来，婶婶给你把发绑上，绑好了也就开了！”

便盼着，只有每每见了这个婶婶，她总会把自个唤到前来，为他耐心束发。

忍了半晌，还是咳意凶猛，鲜血来。

随手朝灶膛内添了些茅柴，火光越发熊熊燃起，伴着劈里啪啦的响声，大锅里的烟雾缭绕，已然烧的。

这名唤的小厮她是认得的，今夜分外的冷寒，他仅着麻衣衫，正双手环肩，瑟瑟抖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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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拉着他回过来打量一番，又拿帕替他擤去快至边的鼻涕，这样一番掇后，似换了个人，气神足的很。

自十多年前那场祸事后，一家老小颠沛离、吃尽苦发至这边关苦寒之地，为人役。一向弱多病的弟弟尚且年幼，哪里熬的过去......。

她是个不愿欠人半分的，想着待会伺候完秦惜月后，领到工钱，明日先去棺材店把赊账还了，再把仅剩的些碎钱也奉上，替自个求副可以裹的棺木，待那日亡去后，不至于落到暴尸荒野的凄惨境况。

她便将他上的衣衫拉拉周正，心中模糊的想着，如果弟弟还在的话，也是这般年纪了吧！

玉翘便微咳轻着，哑着声音唤他来灶台前取取。

她了解自个的，这些年为了生计没日没夜的劳，亏空的厉害，实至今日，早已是油尽灯枯，全凭一吊气撑着。

眨眨涩的儿，最近也不知为何，心酸悲楚时，竟无了半滴泪。

“楚婶婶，这何时能烧开？”蹲在灶台前，把手儿哄了些，便仰望着玉翘，他喜这个婶婶，便把心中的秘密告诉她：“刚刚阿娘跟悄悄讲，院来了好多黑衣人，让赶离开的，半路被秋荷给逮了来。”

撑着，三停两挪的总算到了秦惜月的房门边，因是牌娘，被鸨儿娘当夜明珠般捧在手心里，并不像其它姑娘住在一人一间的楼中，而是独享一雅房，除了左侧丫宿的房外，正中是会客室，旁间则是秦惜月的卧房。而秋荷正立于会客门边，探着四张望，总算见着玉

快的找来一个被烟灰熏的麻乌漆黑的小凳，背对玉翘乖觉的坐着，素日里，阿娘是没耐这些的，任他发散着，可到底他已过舞勺之年，知了羞耻。

前些日相依为命的父亲亡故，求了棺材店老板半日，赊账了三钱银，才勉用废弃的桐木边角料拼凑了副棺木，好歹落了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