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微俯视貌似卑微的鬼修，萧解羽好似从他中看到讥诮与冷嘲。随后师尊起，神复归平淡：“解羽，陪我走一趟如何？”

鬼修笑容僵在脸上，玄微抛这句，与弟也不回往横桥走去。

玄微略一思索，对萧解羽。他转，随即顿下脚步：“小姑娘，你只是寻常鬼修么？”

萧解羽打断她：“这回又是哪位仙君要你来的？”

惹人嫌而不自知的鬼修说：“那位仙君还说，您一定不忍见仙界再生动。”

后台陈列数百尸首，玄微正上前，萧解羽劝停了他，一查探死者伤。众人死状之残忍，不像凡人所为。受害者俱是面容平和，与鲜血淋漓的伤相比，显得格外诡异。

小鬼叽叽喳喳在前引路，到了镇中戏台，一位长须老者喊住她：“晓月，你昨日去了哪里？”

“起先大伙儿还想过许多法。夜里两三家相互报信，见着不净的东西声响。那些遇害的……死前没一个呼号，脸上全带着笑。想来，死时不算痛苦吧。”

一座镇还能说是怪作祟,严重的是，北至大漠南至五疆，每隔百里都有城镇现过气，而且无一例外的,百日之后便成了死镇。

但其实也没有太多消息。不外乎哪位镇民在哪暴毙，哪家儿女于何时失踪，第二天在何发现了尸首。

鬼修着少女十三岁的壳,两颊乌七抹黑，不知了什么奇怪事。她年纪小，哭起来梨带雨，轻易惹得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心生怜。

玄微问：“他们如何死的？”

据小鬼所言,他们上回路过的凡间镇，前些天了大事。

鬼修应了，蹦着请二位凡修往前。

玄微直言问：“来归元宗所为何事？”

陈爷爷介绍说：“这是犬，陈生。那是阿槐，半年前来这儿寄住的。还没请教您二位尊姓大名？”

哪里都死过人。

玄微忽然问：“还想放烟火么？”

“士？”陈生一听，回招呼说，“阿槐，你快问问人家，会不会长生的法。”

萧解羽看不惯她惺惺作态：“少来这。说句不好听的，不凡间还是冥界，兴盛覆灭都与我师尊无关。”刚刚典礼上他在心里盘算，预备找枕芫说说，威利诱几份无情功法。现在被鬼修耽搁，事情八成要凉。于是脸更加难看。

老者虽然不抱希望，言语仍然温和：“那你带他们去后台看看吧。”

萧解羽一脸冷漠：“我最占你这样可惹人怜的小姑娘便宜。”

玄微早已看惯生死，见状仍是一叹。

陈爷爷还是不大信修真者，不满儿神神叨叨，支使他去后厨收拾河鱼。阿槐弱，跟萧解羽说了两句，总也搭不上话，又有些气了。

她殷切指路：“陈爷爷家住横桥边，您可要去问一问他？”

陈爷爷呵斥一声，告罪说：“他不通什么人情，撞了二位还请见谅。”

青年望望两名凡修，疑惑：“有生人镇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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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的那位二十来岁，态瘦弱，勉跟上青年，着气喊：“陈叔。”

鬼修说，再过上几天，镇恐怕剩不下活。

陈生挠挠，也跟着致歉。

鬼修抿了抿，委屈又自压抑的表情：“这位仙长……”她眨朦胧泪，抬看清前之人，惊诧,“您哪位？”

鬼修低泣：“只有您能……”

鬼修哭音一顿。她仰起,绝望的目光及玄微真人，稍稍沁希冀。她着音调说：“仙长，那位我不愿透姓名的仙君说，只有您能阻止这一场灾祸。”

上月月圆之夜，镇戏台忽然黑气冲天，凡人从此踏不镇一步。之后一连几十天,每逢夜镇上便有数十人人亡。亡故当晚，死者窍的魂魄全不见了。

萧解羽昏耳朵疼：“能不能换句新词了？”

萧解羽问：“小鬼，你是鬼修，看不他们魂魄去了哪里？”

玄微报上名号：“号玄微。”

鬼修拉玄微真人衣摆，笑：“他们是修真者！来救咱们命的！”

老者面狐疑之：“世间哪有修真者，莫被骗了。”

外面天正亮，离午夜还早。

玄微：“我不过是修之人，对凡胎魂魄知之不多。你该去冥界找冥后求救才是。”

先来的是个健壮青年，丢下几尾河鱼，开便唤：“爹！”

镇景如旧。冬孵化冰霜雪籽，其下覆盖的平楼台阁钻重重死气。几十天不间断的死讯磨光恐惧。街边有人拎把矮凳晒太，空的瞳中只剩麻木。

陈爷爷想劝她当心，又想镇内到都不安定，哪里都是一样。他说：“好孩，你爹会保佑你的。”他看向鬼修后两位生面孔，警惕，“您二位是？”

名唤晓月的鬼修乖乖背起手：“陈爷爷，昨夜我思念阿爹，去后山给他烧些祭品。”

陈爷爷年近七十，神矍铄。萧解羽询问镇中秘事，他也不瞒着，一边收整屋一边答话。

萧解羽不耐烦应付凡人，简单寒暄后与陈爷爷告了别。

陈生切：“阿槐心地最和善不过，肯定适合修。他骨弱，求长教他些养生的法门吧！”

鬼修说：“爷爷，他们敢镇，肯定跟那些假货天师不同！”

镇市集已无人迹

“我也不知……”鬼修说，“死者遇害前没一儿预兆，我也不知谁会遭殃。等人亡才赶到他们边。对了，陈爷爷声望，大伙儿有消息都告知他。他应该比我晓得的多。”

陈爷爷絮絮说了些琐碎线索，门外风风火火闯来两个人。

河岸还是那段河岸，萧解羽同师尊漫步一路，思及凡间剧变，难免慨。又想到他第一次踏足此，如何揣度师尊心思，患得患失又惴惴不安。再比照现状，慨之余止不住窃喜。

这小鬼话里事态严重，话外不见分毫迫。

萧解羽暗自皱眉，玄微无妨。阿槐睁大睛打量凡修，语气张：“两位长好。”

鬼修回过神一般，复又垂下清泪：“求仙长救我！”

上回路过横桥，萧解羽记得这儿人烟阜盛，附近是镇最繁华的地段。如今石桥两岸十室九空，陈家木门大敞，里面空空。

阿槐抿羞赧地笑：“陈哥，怎么好意思劳烦两位长。”

小鬼摇摇说：“我曾守过几夜。他们死后额心闪过一亮光，魂魄便突然消失了。”

鬼修大惊失：“啊……痴……您怎么了？去过玉音阁换脸？找哪位长老的？看上去好生自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