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是这样。因为我抢了你的东西，所以你恨我。”赵七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，“怪不得白家主人连见都不愿见我，就把我赶白府——那原是你的，我不跟你争，可你何必要对我赶尽杀绝？便是看着爹、白大人的面上，也不能放我一条生路？我实在不明白，你为何恨我至此？”

虽然看不见赵七的脸，但仅凭声音，他也能想象他此时的样。定然是煞白了脸，嘴微颤，眸泪光，躯摇摇坠。

愿让我认祖归宗。

赵七愣愣地看向他，沈兰卿的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笑意：“我只是有些好奇，你这个‘心地纯善’窝废，若是离开他人庇佑，还会同以前那样‘纯善’么？”

“只可惜结果真令人失望。短短几年，你不单自甘堕落，更仗势欺人，横行乡里。”沈兰卿惋惜似地叹了气，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嘲的笑意，“父亲看错了你。”

因此，醉雪楼里的一夜让他惊怒，岳峤边的两年让他耻辱，赵禹成的折磨让他煎熬，可他拍拍上的土，依然能没心没肺地过日。

自鬼门关回去之后，白雪棋死了。活下来的是那个无耻下贱的赵七。

白宜秋去世的时候，他的家没了一次，但沈兰卿很快又给了他一个。而等到沈兰卿也没了，他变得真正无家可归，终于熄灭了最后一生的希望。

“我那时也是不得已此下策。不然，本无法消去他的戒心。”沈兰卿的嘴角微微翘起，缓缓续，“果然，这件事之后，他对我放松了许多，说到底也是沾了你的光。虽然后来他对我起了疑心，可一来我毕竟是他的独，二来许是怕你伤心，他也只是禁止你我往，没有将真相告诉你。”

赵七这才知，为何一向对自己宽容温和的父亲，独独在这件事上蛮不讲理甚至大发雷霆。他原以为爹爹是不希望自己同男在一起，没想到……

然而，与沈兰卿的猜测不同。此时的赵七并没有哭，他只是咧开嘴角，了一个无声的笑容。

“恨？”沈兰卿诧异地反问一句，随即笑了笑，“我并不恨你呀。”

第124章

他生来下贱，便是集万千于一，亦养不几分贵气。故此无论如何受辱受挫，也能挣扎苟活。

而赵七刚刚知，杀死白雪棋的正是他曾经的人。这一切所为的，只是一个荒诞不经、令人发笑的念。

他在笑他自己。

他的这

“你有什么好？无大志，不思取。他却说你心地纯善，宁可待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废如珍似宝，也不愿认他的亲生骨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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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皆知白雪棋自小不人间疾苦，天生金尊玉贵，却鲜有人知，他骨里依然是那个在皑皑白雪中瑟瑟发抖的弃婴。

他唯独怕被人抛弃。

忽地，赵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迅速湮没，黑漆漆的瞳仁空空注视着沈兰卿的脸，似是看见了什么，又什么都不想看到。

一直到沈兰卿病逝的消息传，他才第一次想到了死。

目惊心的恨意让沈兰卿俊的面庞微微扭曲，然而那愤恨也只在一瞬间，沈兰卿已经恢复了平日温和有礼的模样。